很多時候,「對不起」可能是我們不自覺說過、重複最多的話語之一。這多半發生在無意間擦撞到人之時。有些甚至還沒肢體接觸,「對不起」已經應聲而出。

何以「對不起」容易跟陌生人說,卻跟親近的人難以啟口?擔心「對不起」中的示弱,對方萬一得了便宜還賣乖,將我們自尊貶損到最低?還是擔心在「對不起」背後,有著難以承擔的風險?

在教養孩子的歲月裡,我曾有一、二次氣急敗壞的,對孩子說了重話。在往後幾天,我看到孩子眼神盡是受傷,與我的心離得好遠好遠。他受傷了,我也是懊惱。後來我寫了信給他。信裡,我真誠敘述大人也有說錯話的時候,我細細描述當時的心理狀態,以及當時在言語以外沒有提及的部分。我不會為自己做錯辯解,但我會明白告訴孩子,在這以後,我準備用多少愛他的力量來做彌補。

年輕的我,也曾心高氣傲,得罪默默幫忙我的朋友。這十年裡,我常不經意與她在夢裡相遇,裡頭有我的後悔與自責。當我的無意識之流透過夢境抒發情緒,我的夢境也隨之從她對我的背對,到面對,到彼此擁抱─我知道夢裡真誠的道歉,我已經學會原諒自己了…。

有時,我默默做的某些事因為多說無益,看來像是遭對方誤會。靜坐之中,我將對方影像拉到第三眼位置,真誠跟他說:「對不起,請原諒我,我愛你,謝謝。」…。

道歉絕非弱者表現。道歉也不該要求原諒。尤其是當對方還沒準備好要原諒你的過失。

道歉是門很深的藝術。道歉中的所有「但是」,都可能會抵銷道歉的力量。

道歉之中,我們也毋須強調做錯部分,而是真誠謝謝過去以來他對你的好,將重心放在彼此關係或另一個彼此在乎(喜愛)的人身上。

在真心道歉之後,你就該徹底放下。你繼續將真心留著,也交流著。有天,你將精誠所至,金石為開的,看到對方為你敞開大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