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常去的水果店，正專心挑著水果，耳邊忽然傳來： 「不要以為你才學這些，就急著想學下一步。」說話的是個年輕人。他染著金黃頭髮，前額綁著束帶，露出的頭髮越過束帶幾乎遮住了眼睛，活脫像是日本動漫走出的男主角。我見過他幾回，他是店裡員工，有時看收銀檯忙不過來，會主動過來支援，是個手腳俐落、頭腦清楚的人。
我朝他視線往旁邊滑去，好奇他訓人的對象是誰？結果…，我看到的是~那個年紀最長，頭髮近禿，年過半百的歐吉桑。我在店裡見過他的次數比那年輕人還多。有一回，一位婦女挑水果規矩太差，他還喝斥了一番。
那年輕店員繼續說著：「你現在做的基本工夫就是補貨，補貨。補貨的學問很大，你這一步還沒學好，不要就想著下一步…」
水果店的行規我不懂，我不知年輕人說對幾分。但他講的做事哲學沒錯。 我也想起有一回，我隨口問那歐吉桑怎麼挑蘋果，他教我的方法可一點也不管用，反而不如我以直覺加經驗來得好。
年輕人說得鏗鏘有力，我見那歐吉桑站在那裡，一句也沒回，足足站有十分鐘。我猜年輕人一定是店裡少東，才有如此盛氣吧？
當我結帳準備離去時，看著那對像父子的背影，莫名的對他們起了敬意：我敬佩那年輕人可以不帶感情，不問年紀，對事不對人；我也敬佩那歐吉桑不倚老賣老，虛心學習與受教…。
我想起 湖濱散記作者梭羅說過:「年長未必更好，也未必比年輕人更有資格成為指導者，因為他們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。」; 「新一代的人應該像拋棄擱淺的船一樣，果斷放棄前一代的做事方式。」
看著水果店發生的故事，熟悉得像是電影“高年級實習生”的翻版。我有些失落，有些感慨。我是個活在敬老尊賢時代的人。在職場不論人情，只講術業有專攻的現在，是我該調整心態了。
